保護文化遺產 賡續(xù)中華文脈

2022年是邁向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新征程、向第二個百年奮斗目標進軍的重要一年，中國共產黨第二十次全國代表大會將召開。

年初召開的全國文化和旅游廳局長會議提出了2022年文化和旅游工作十項任務。值全國兩會之際，本報、文旅中國客戶端聯合采訪全國人大代表、全國政協委員，聚焦十項任務。

加強文物保護利用和文化遺產保護傳承，提高文物研究闡釋和展示傳播水平，讓文物真正活起來，成為加強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的深厚滋養(yǎng)，成為擴大中華文化國際影響力的重要名片。十項任務的第三項任務就是：要加大文化遺產工作力度，保護好傳承好弘揚好中華優(yōu)秀傳統文化。

黨的十八大以來，多次就文化遺產保護工作作出重要指示批示。他多次在不同場合闡釋中華優(yōu)秀傳統文化的意義：“中華民族在幾千年歷史中創(chuàng)造和延續(xù)的中華優(yōu)秀傳統文化，是中華民族的根和魂”“優(yōu)秀傳統文化是一個國家、一個民族傳承和發(fā)展的根本，如果丟掉了，就割斷了精神命脈”“要系統梳理傳統文化資源，讓收藏在禁宮里的文物、陳列在廣闊大地上的遺產、書寫在古籍里的文字都活起來”“要像愛惜自己的生命一樣保護好城市歷史文化遺產”……

目前，我國正在向世界博物館強國穩(wěn)步邁進，考古等文化遺產相關話題持續(xù)被熱議，非遺助推鄉(xiāng)村振興后勁十足、保護理念日漸深入人心……新時期，如何進一步加大文化遺產保護力度，保護好傳承好弘揚好中華優(yōu)秀傳統文化?今年全國兩會期間，諸多代表、委員將目光聚焦于此，用一份份建議與提案為文化遺產的未來“保駕護航”，共同勾勒出一幅“寶貴文化遺產歷久彌新，中華文明熱度‘扶搖直上’”的廣闊前景。

黨的十八大以來，多次就考古工作發(fā)表重要指示批示，強調“考古工作是一項重要文化事業(yè)，也是一項具有重大社會政治意義的工作”“要努力建設中國特色、中國風格、中國氣派的考古學”。

考古“出圈”，多角度展現中華文明風采

《國家寶藏》《國寶檔案》等文化綜藝節(jié)目屢屢破收視率新高，《中國考古大會》融媒體端觀看人數超62億，全國十大考古新發(fā)現直播收獲上億點贊，三星堆遺址新一輪發(fā)掘直播微博點擊量高達71億……當代中國，考古工作熱度越來越高，再也不是“冷門”。

對于云考古、公共考古熱，全國人大代表、中國考古學會理事長王巍一直保持高度敏感。在某種程度上，王巍是推動者，也是見證者。“這幾年，公眾對考古的熱情給了業(yè)界很大信心，而這立基于黨和國家對考古工作的高度重視、對新時代考古工作的清晰定位。”王巍說。

“考古熱潮賦予考古工作新的使命，是我們文化工作者需要研究的重要命題，我們應以做好考古普及和文化服務為己任，充分利用豐富的考古資源，聯動媒體力量，以論壇、節(jié)目、研學、直播等形式，創(chuàng)新傳播考古理論知識，展示考古成果，增加考古學的社會價值，為文化強國建設作出應有的貢獻。”王巍認為，考古工作者應明確所承擔的責任和努力的方向，不負期待，向世人展示中華文明的輝煌成就，展示中華文明對世界文明的貢獻。

近年來，依托互聯網，對考古的每一種關注都得以顯現。而在王巍看來，對考古工作的熱情，不僅要“云端漫步”，也要“腳踏實地”。今年全國兩會，王巍帶來了《關于選擇我國中心城市建設中華文明主題樂園的建議》，指出可以選擇經濟發(fā)達、交通便利的國家中心城市興建反映中華文明歷史和優(yōu)秀傳統文化的中華文明主題樂園，利用各種數字化技術，讓更多文物活起來，將中國特色、中國風格、中國氣派的考古學建設成果轉化出來，讓國人乃至全世界的游人在游玩中體會中華文化的博大精深，以此推進文化遺產創(chuàng)造性轉化、創(chuàng)新性發(fā)展，充分利用文化資源提升青少年精神文化素養(yǎng)，增強全民文化自信。

“坐擁璀璨的中華文明，我們從不缺資源，也不缺傳播手段，關鍵是打開思路，主動回應群眾文化需求，讓人民共享考古成果，共同參與新時代歷史場景的活化。”王巍說。

全國政協委員、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研究員袁靖在多年的履職中，堅持選擇以推進文化遺產保護和利用作為自己在政協工作的主要切入點。去年全國兩會上，袁靖提交了5個提案，都是圍繞文化遺產保護和利用、推進考古工作等議題展開。比如，在國家自然科學基金委員會交叉科學部設置一級申請代碼，充分發(fā)揮國家自然科學基金對文物領域基礎研究的引導和支持作用;將文物領域的國家科技資源共享服務平臺建設納入國家平臺的發(fā)展規(guī)劃和布局，全面促進文物科技資源整合與共享;盡快出臺文件明確考古野外工作津貼標準，加大對邊疆地區(qū)考古人才隊伍建設的支持力度……他的提案得到科技部、國家自然科學基金委員會和國家文物局等相關部門的高度重視和積極回應。

今年全國兩會上，袁靖又準備了6個提案，同樣是聚焦文化遺產保護和利用領域，包括調整完善相關政策，進一步提高考古科研裝備水平;全面開展科技考古，充分發(fā)揮科技支撐作用;聚焦河南省安陽市殷墟遺址開展多學科考古發(fā)掘和研究，全面彰顯在世界范圍內獨具特色的中華文明早期發(fā)展階段的輝煌歷史;將文物保護利用常識納入中小學教育體系，完善中小學生利用博物館學習長效機制……“希望這些提案有助于推動中國的文化遺產保護和利用工作，促進考古工作得到更好的發(fā)展。”袁靖坦言，這些年自己為做好文化遺產保護和利用工作的努力，符合時代的需要，代表了廣大文化遺產保護和考古人員的心聲。

2021年，中央宣傳部、文化和旅游部等九部委聯合印發(fā)《關于推進博物館改革發(fā)展的指導意見》，其中明確提出要“強化科技支撐”“大力發(fā)展智慧博物館，以業(yè)務需求為核心、以現代科學技術為支撐，逐步實現智慧服務、智慧保護、智慧管理……”

未來博物館需要“智慧”守護

近年來，文博事業(yè)受到廣泛關注，這令全國政協委員、中國國家博物館館長(簡稱“國博”)王春法深感欣慰和驕傲。“這是社會文明進步的一個標志。”5年的履職中，從一份份提案的提出、優(yōu)化、辦復，王春法感受著文博行業(yè)所發(fā)生的急劇變化。“尤其是疫情的倒逼，‘迫使’諸多博物館在困境中迅速轉型，并成功將挑戰(zhàn)轉化為機遇。”當下博物館正在轉變其敘事方式，參與、體驗、交互正在成為高頻詞。“各館文物正在以高數量級別的增長速度被添加進線上展示的名單列表中，通信技術、虛擬現實技術的變革正逐漸改變博物館的語境。”王春法說。

這些年，在探索、建設面向未來的博物館方面，國博引領著行業(yè)的前進方向。據了解，自2018年起，國博就以打造“智慧國博”為契機，探索智慧博物館的建設發(fā)展道路，同時還承擔了科技部國家重點研發(fā)計劃“智慧博物館關鍵技術研發(fā)和示范”課題。

“我們正在努力飛越館舍天地，走向大千世界，成為連接過去、現在和未來的媒介與舞臺。”王春法表示，5G傳輸、AR和XR技術的開發(fā)突破了當下對沉浸式展覽體驗的理解，從宏大的歷史片段呈現到文物考古學、器物學、藝術學上的微觀顯示，超越了以往人們視覺、聽覺、觸覺上的感官經驗。大數據的靶向性分眾定位，云計算的超級演算AI能力，這一切不僅改變了知識傳播方式，更提升了人們的滿足感和幸福感。

截至目前，國博一方面“苦練內功夯基礎”：有序完成國博綜合運營管理智慧中樞構建，提升運行決策能力;重點開展了藏品普查定級工作，大力推進文物三維數字化采集，摸清家底、建立文物數據庫，夯實文物保護基礎;穩(wěn)步推進“智慧庫房”建設，通過提升庫房智慧化基建水平，不斷優(yōu)化文物保護環(huán)境。另一方面“緊跟時代強服務”：以觀眾為中心，全面提升智慧服務水平。運用新媒體、大數據技術等，開發(fā)了國博App、小程序、智慧導覽系統，觀眾僅需一部手機便可全方位暢游博物館。

通往智慧博物館的路不止一條。“數字化到智慧化需要一個過程，目前大部分博物館還處于智慧化的初期階段，也仍未出臺智慧博物館的標準規(guī)范或指導意見。”全國政協委員、河南博物院院長馬蕭林說。

《唐宮夜宴》的大火，讓河南博物院走進觀眾的視野，也讓業(yè)界看到了“讓文物活起來”的另一番盎然圖景。馬蕭林認為，展示方式上要善于使用新技術，而技術的應用更要拿捏好“度”，在陳列展部分還是要堅持“靜”的原則，但是在數字館這樣的互動空間中就會有很多“動”的元素，展示方式很多都要更新，包括場景復原、VR或AR等呈現方式配合展覽，協助觀眾理解觀展。目前，河南博物院正在打造1000余平方米的數字館，將采取沉浸式和互動式，實現靜態(tài)文物與觀眾的動態(tài)交流。

“智慧博物館里的文物一定是‘活’的。而要讓文物活起來，就要會講故事。”馬蕭林舉例，河南博物院華夏古樂團使用的樂器均是從河南博物院的音樂文物中復制而成的，包括骨笛、琴瑟、編鐘、編磬、陶塤、排簫等多種樂器，樂團可以演奏古樂，也可以演奏現代樂曲，“在樂團成立的20多年時間里不斷創(chuàng)新，演奏員都身著古代的服裝，最近又借助最新科技手段，讓文物的原型切換成我們的演奏員，更加具有沉浸式體驗。”

“文物價值的當代表達很重要，要盡量做到古為今用，作為文博人，要有一種責任感和使命感，不能懈怠，要勇于創(chuàng)新，才能讓博物館不斷發(fā)展，吸引更多觀眾走進博物館。”馬蕭林說。

的確，“智慧”的博物館離不開“智慧”的文物守護人。在文博事業(yè)繁榮發(fā)展的大背景下，如何實現長遠健康發(fā)展，要靠機制，更要靠人才。作為從業(yè)30余年的文博“老兵”，全國人大代表、四川博物院首席專家魏學峰始終關心人才隊伍建設問題。“我國博物館目前有5000多個，全國文博從業(yè)人數卻僅有20萬人，其中還有部分并不直接在博物館工作。全國每年新增的博物館數量可觀，文博從業(yè)者尤其是年輕人才卻不增反減。”

近年來，魏學峰一直在為加強“國寶守護人”的培養(yǎng)鼓與呼。在他看來，要讓文物走進國民生活，與人民零距離接觸，加強智慧博物館、數字博物館建設是必由之路，這一過程，不僅帶來文物與觀眾的深度互動，更催生了大量數字服務和產品設計要求，新的展陳方式、展陳內容和觀展方式，需要有與之匹配的人才隊伍，雙向推進才能更好地滿足人民的精神文化需求。為此，他建議，加大相關專業(yè)人才培養(yǎng)，在高校開設相關課程，將數字技術納入教育體系;博物館可嘗試建立數字展陳部門，區(qū)別于傳統展陳思路，深入研究數字化、智慧化呈現，最終建立起一支既懂文物保護、展覽策劃又精通數字技術的復合型人才隊伍。

《“十四五”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規(guī)劃》提到，“鼓勵支持高校畢業(yè)生參與非遺保護傳承工作”“鼓勵地方根據實際情況組織編寫非遺教材，鼓勵中小學開設非遺特色課程”。

乘“風”而起，讓非遺“火”在當下、“活”在民間

呼吁加強非遺傳習相關建設助力脫貧，建議在少數民族地區(qū)基層中專技能培訓學校開設非遺技藝專業(yè)，在少數民族地區(qū)職業(yè)院校中增設非遺技藝專業(yè)，構建“以獎代補”體系，助力“非遺”傳習……全國政協委員、國家級非遺項目建水紫陶燒制技藝云南省級代表性傳承人田靜一直致力于非遺人才培養(yǎng)，推動非遺人才參與鄉(xiāng)村振興。在她看來，人才是發(fā)展之本，也是技藝傳承之魂。

“一項技藝帶來一份工作，一份工作留住一批年輕人，人活則藝活。”田靜這樣說，也是這樣做的。作為非遺項目代表性傳承人，她在鉆研技藝之外，投入精力最多的是“傳幫帶”工作。2008年，建水紫陶非遺從業(yè)人員500余人，至2021年，建水紫陶的商戶2246戶，輻射帶動紫陶相關從業(yè)人員增加到近4萬人。

成倍擴大的非遺傳承隊伍，產生引領示范效應，讓田靜看到了鄉(xiāng)村強勁的內生動力。2018年，田靜成立了“田靜紫陶技能傳習中心”，開展紫陶技能公益培訓，每年堅持舉辦4期免費培訓，截至2021年，共計培訓學員300余人。身體力行推動非遺傳承，田靜并不止步于現有探索，而是以人才培養(yǎng)為抓手，提升非遺傳承的社會價值。尤其在2018年當選全國政協委員后，田靜更加關注非遺技藝代表性傳承人的傳承情況。“長期堅持公益培訓的目的是為了讓更多的農村青年通過學習和了解中華優(yōu)秀傳統文化，鍛煉技能、提升素質，參與鄉(xiāng)村振興，開創(chuàng)美好生活，吸引更多人認識非遺、欣賞非遺、愛上非遺。”田靜說。

目前，建水紫陶傳承培訓針對貧困地區(qū)文化水平較低的青年和農村婦女，3個月至半年能初步掌握部分技藝，成為學徒工，工作3年以上的就業(yè)平均年收入可達4萬元，自主創(chuàng)業(yè)者年收入可達8萬元。“建水經驗”彰顯了非遺傳承助力脫貧攻堅的實效。

在政策支持和非遺傳承人執(zhí)著努力下，我國非遺傳承人才隊伍不斷擴大，非遺保護理念不斷增強。盡管如此，與豐厚的非遺資源相比，人才缺口仍是長期需要解決的問題。從2019年起，田靜就提出針對性建議，呼吁直面非遺傳承“招不來，留不住，傳不下”的難題。今年參加全國兩會，田靜提出，要進一步加強在職業(yè)院校中非遺技藝專業(yè)的建設，政府、學校、非遺相關行業(yè)、企業(yè)共同參與，共創(chuàng)新時代非遺保護傳承新局面。“非遺傳承是系統工程，要多方共同發(fā)力，才能有效推進。”田靜建議，首先要精準、合理做好職業(yè)院校技藝類非遺專業(yè)設置，重點加強能夠融入現代生活和較高文化價值的非遺技藝項目給予支持，分類施策，做好保護工作;再者，要科學、系統做好職業(yè)院校技藝類非遺專業(yè)的課程安排，兼顧理論與實踐，要讓專業(yè)的人教授專業(yè)的課程，提高實用性和吸引力;三是，深化教學模式，積極搭建實訓平臺，強化產學研聯系，為非遺傳承開辟更大空間。

談到政策支持，田靜還以文化和旅游部、教育部、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印發(fā)的《中國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人研修培訓計劃實施方案(2021—2025)》為例，認為非遺傳承人要注重學政策、用政策，在政策中，謀新機尋方法。“只有建立起一支穩(wěn)定的非遺傳承隊伍，把技藝打磨好留下來，未來才有更多可能。非遺參與鄉(xiāng)村振興等重大戰(zhàn)略，才有更大力量。”田靜說。

如何做好非遺項目的創(chuàng)造性轉化、創(chuàng)新性發(fā)展?如何讓非遺“活”在大眾的日常生活里?這是全國政協委員、觀瀾湖集團主席兼行政總裁朱鼎健在近幾年履職中一直思考的問題。

朱鼎健認為，非遺是“歷史的活化石”，打上了鮮明的歷史地域文化印記，這也意味著非遺在當下面臨著市場化創(chuàng)新性的生存發(fā)展問題。“非遺源自生活中的衣、食、住、行，如今則需要在現代消費環(huán)境下找到新的生存空間。盡管中央財政設立國家非遺保護專項資金支持非遺保護傳承，但是非遺項目產業(yè)化沒有明確的補助措施。”對此，今年全國兩會上，朱鼎健建議，成立相關鼓勵非遺產業(yè)化的引導性扶持發(fā)展基金，專注非遺項目的產業(yè)化、市場化;制定評定機制，涵蓋品牌塑造、非遺產品創(chuàng)新、互聯網傳播、市場推廣、文化內涵等維度，對市場化和創(chuàng)新性優(yōu)秀的非遺項目、傳承人或者機構，給予一定資金補助，以此進一步調動各方社會資本投入推動非遺產業(yè)化的積極性。

朱鼎健還建議，在全國相關省區(qū)市開展首批試點，在學校開設必修課程，在義務教育階段全面開設非遺體驗課程。同時可以設立非遺推廣大使等評選機制，邀請社會公眾人物參與非遺推廣，增強非遺的社會傳播度。(本報記者 薛 帥 王 彬 實習記者 李榮坤)

標簽： 文化遺產 保護文化遺產 中華文脈 賡續(xù)中華文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