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觀察：中國水墨動畫今何在？

6月17日，“山水情——探尋水墨動畫中的東方美學密碼特展”在浙江杭州吳山明美術館開幕。當日，作者在吳山明美術館，看完了這部19分鐘的水墨動畫后，依舊覺得每一幀都美如畫，虛實交替的留白，靈動柔美的水墨畫風，配上清寂悠揚的古琴聲，讓作者對水墨動畫有了新的認知的同時，也在思考——水墨動畫今何在？

6月17日，游客在吳山明美術館觀看《山水情》?！×植?攝

中國水墨動畫，于20世紀60年代在上海美術電影制片廠悄然綻放，它將千年水墨的飄逸神韻凝于動畫的流動光影之中?！缎◎蝌秸覌寢尅贰赌恋选贰堵光彙贰渡剿椤返冉浀渥髌?，正是這一藝術形式的璀璨結晶。水墨動畫以其獨特的藝術風格和審美價值，在世界動畫史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吳山明是當代中國人物畫藝術巨匠、著名浙派人物畫家，2021年去世。

1988年，上海美術電影制片廠創作出時長19分鐘的水墨動畫《山水情》。該動畫由特偉、閻善春、馬克宣聯合導演，王樹忱編劇，吳山明負責人物設計，卓鶴君擔任背景設計。

2006年，在法國昂西國際動畫電影節上，《山水情》入選世界100部最偉大動畫短片，這也是中國唯一入選的作品?？梢哉f，這部動畫驚艷了世界。

在創作過程中，吳山明以簡練線條勾勒人物神韻，卓鶴君則以潑墨寫意營造山水意境，二者通過分層渲染技術，使云霧、流水等自然元素呈現出“虛實相生”的層次感。這種將宣紙上的偶然性筆觸轉化為必然動畫語言的創作方式，至今仍是水墨動畫的核心技術。

6月17日，展出作品一景?！×植?攝

據吳山明美術館名譽館長、吳山明先生夫人高曄介紹，《山水情》的敘事結構深植于中國古典詩詞的“留白”傳統，“全片無一句臺詞，卻通過琴音、風雪、飛鷹等意象構建出‘天人合一’的哲學意境”。

例如，老琴師離去的背影漸隱于山巒，水墨的暈染象征著“師道傳承”的永恒性；少年在風雪中練琴的場景，則以“不言之言”傳遞出堅韌與純粹。這種“以形寫神”的敘事方式，與西方動畫的“強沖突”模式形成鮮明對比。

6月17日，游客觀展現場?！×植?攝

“水墨是我們中華民族審美中獨特的一種東西，碰上了這樣一個劇本，意境、思想和審美結合在一起了，通過這一切都發揮出來了。”吳山明生前曾說，水墨動畫是中國最獨一無二的動畫藝術語言，是其他國家做不了的。

現在，這一“強項”該如何創新發展？

中國美術學院黨委委員、副院長沈浩表示，當代水墨動畫的復興，需構建“個體創作”與“產業生態”的良性互動。一方面，高校與藝術機構應加強對傳統技法的傳承，如中國美術學院通過“藝科融合”教育，將國畫、油畫、版畫等傳統藝術語言轉化為數字創作資源；另一方面，政策扶持與市場培育需同步推進，例如設立專項基金支持實驗性水墨動畫，鼓勵跨界合作探索“動畫+文旅”“動畫+非遺”等新模式。

《山水情》的國際化成功，證明了“越民族的，越是世界的”。

沈浩也注意到，如今部分作品雖采用水墨畫風，卻陷入“為水墨而水墨”的窠臼，忽視了東方美學的核心——意境的營造。

他同時以《黑神話：悟空》為例，該作品以傳統中國畫作為原畫基礎，結合新技術進行創作，取得了令人矚目的效果，“這啟示我們，水墨動畫同樣可以借助新技術實現新的表達”。

當然，水墨動畫的進一步發展，既需要社會層面的推動，也需要市場需求的引導，更離不開藝術家自身的創作自覺。只有當更多人投身于水墨動畫的經典創作中，這一藝術形式才能在新時代煥發出新的生機與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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